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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云《大江东去》(二)

哲爹!!
五一一起来加入插flag劳动吧,血染的那种。

过客空折枝:

礼三er @礼翛而往 这flag大到招暴风了。
期待祖国大好河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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霏霏细雨终是止住,余下一缕淡若沙场横躺着的枪尖惹来的一点铜绿,云开见金乌,明晃晃地教人拨开心上云翳,那些云翳作甚用?为他韩信编织一个美丽的黄昏?不,那未免忒早。苍穹的蔚蓝和远山的黛色又在雨幕之后重现,待一腔战意连那烽火狼烟灼他个痛快,普天之下,莫不战火。
  阳光倾注于驿道之上,如同一盅稀薄的军中黄汤,黄汤入豪肠的那般酣畅淋漓是旁的酒学不来的。
  一切安好,照理是这般说法,除却发炎的伤口隐隐作痛一切委实是再好不过。
  医师给韩信上药时韩信愣是叫医师割去所有腐肉,将军的血将一盆水染作殷红战意,期间韩信一声也不吭,反倒催促着医师赶快,委实不像一个历经生死疲劳之人,军师只当是将军久经沙场身子硬朗由他去了,恣睢战将哪是听得进劝的寻常下士?
  韩信的伤恢复得很快,他只觉那些个庸医所说的静养纯粹是赘言,卧床听战鼓击节?那未免忒窝囊,问这世间哪有比酣畅淋漓的一战更好的良药?
  他近来忙似长风,他的任务不止清扫“落叶”,更担着操练军队的大任,将士们俱能觑见他一双眸灿若星辰,至于那里头跃动着的是甚么,他们不知。
  无人知晓韩信急切的心情,他迫切地渴望着与敌国的终战,与敌国将军的一战。武将之间,不知怎的,便觉得非跟那人一战不可。他希冀着慑胆战场与兵权山河演绎着的金戈铁马,他希冀着的全是骤起黑沙隆隆炮声,他甚至已经遇见了麾下铁骑破敌营的盛状,他理应执一杆长枪横扫千军只手擒得敌将归,然后教那些说书人多一沓荡气回肠的谈资。
  雨是甚么时候止住的?赵云抬头望那浩淼九重天,倏忽之间觉得眼被刺得生疼。帝王们种下的战火一直开不到败落,一茬接一茬,把先前本被迁徙候鸟信赖着的九重天连同云湄烧得千疮百孔。帝王们可真是野心勃勃大漠狼王,先前为柴米油盐不停奔波,现下给江山社稷不停种下战火,为名为利益,他们各自心怀鬼胎,有着相同的欲望,任由满目疮痍和百姓叫苦恼人,至飞鸟绝尽,人踪灭尽,他们仍是无法自拔,甚至不愿自拔。帝王们哪里是叫得醒的?
  国家素以信为重,这一点周遭几国都无法否定,他赵云曾可以挺直腰杆好不自豪地说他守的是国土,护的是百姓,他维护着的是一个如斯美好的大国,君主贤明内修政理百姓安居乐业……这些他现在却做不到了。
  国不守信,国民蒙羞,国君嗜战,国民遭殃,他有时也会一个人坐上青山之上瞭望杳然的国家,春和景明载歌载舞的年代携着昔日美好逐流而去,轰隆流水独留他赵云驻留在原地。过往光华,去了,都去了,杳然若绯雾,淡了,都淡了,成了不可知的存在。
  青山埋忠骨,战将事骁腾,他赵云终有一天也会埋葬在这王土之下吧,更不济,许是被挫骨扬灰,不过那样也好,总之能在这广袤无垠的国土上留下些什么,总归是好过没有的。旁的国正在崛起,沿袭盛极必衰规律的国正在倾颓,不是没有人劝过赵云,这些赵云都只以一言回应“我不能走。” 我护着的的这方国土这些黎民他们不同我,他们走不掉,也走不了,但凡怀揣着一丝念想的——跑不掉的。这些话赵云都没有说出口,这些都合该夹杂在他的骨灰里扬去,他是战将,任何一句话都要再三而言,悲戚之语,万万是说不得的。
  赵云,你都在胡思乱想些甚么?现在国民镇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哪容得你在这儿慢条斯理地想?你是想叛变吗?用你的枪指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弟兄们,让寒芒刺入他们的心脏?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死去,你却无能为力?你是如斯优柔寡断,你因为你所谓的武道放走了敌将,现下还想着反戈一击?
  不,不。赵云垂下眼睑,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沉寂,风不呼啸,马不嘶鸣,他们在等,等着什么来救赎这漫无天日的昏暗。
  “苍天翔龙,当为国而亡,当陨落于国土之上,战将之誓,胜于生死。”
  赵云这么说着,底气十足,又一次将自己唬骗过去,愚忠刻在他的骨子里,他觉察到的,只有“忠”一字。
  殿堂。
  “爱将的马呢?”问者是国之帝王,多年骄奢淫逸的日子丰腴了他脸上的肥肉,饿瘦了全国。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肉无不在乱颤,如同他那些同样丰腴的妃子一般。
  “末将不慎。”赵云打拱道。
  “不慎?爱将可知敌国的韩信是怎么回去的?”
  “末将不知。”
  帝王发怒冲冠是天子动怒,凡人哪受得住?奈何这帝王不是真龙天子,这赵云也不是凡人,除却一地不知又能养活多少饥民的精致糕点,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半点也没有。
  “不知?呵,是真不知?那朕来告诉你,那厮是骑着你的马回去的!军营上下练兵,好不威风!赵云,你可知罪?”
  此时恰有旁人帮腔:“陛下您是不知啊,将军远远地就来了,我们与韩信那厮鏖战多时,将军一来,未见其人,先闻其长枪撕裂罡风的声响,说时迟那时快,那厮就剩一口气了,长枪入肉,‘噗呲’的血一溅三尺高,您说将军是有多心急?那枪入胸膛血流了一地,我们都以为那厮完了,可惜啊——”说到这他拉长了声音,故意吊着赵云的侠肝义胆。
  “可惜啊将军枪法是虚的,中看不中用,整一个空架子,那厮现在听说快活着呢。”
  赵云寻着声看去,是那日主领偷袭的将领,凭着是皇亲国戚混了个将军职位,一身空架子,难怪就算携着那么多精兵也会被精通武道的韩信杀得手足无措,当日救下他本就不指望哪怕一句道谢,而今落进下石,说赵云不寒心那是假的。枪法虚不虚只有他赵云自己知道,偏离致命心脉不足堪堪的一寸,隔得甚远,是不是空摆架子只有他自己知道。那人说中的,唯有心急一点,千钧一发,战场瞬息万变容不得半分迟疑,枪尖更是赶,以至于赵云有那么一瞬真的怀疑韩信是否真的已作古。万幸,是他多虑,骁勇善战的将军最终没能成阴谋诡计下的孤魂。
  不过赵云更在乎的不是这些,这些都是不可说的。
  “韩将军乃正直之人,怎能用‘厮’来唤,还望陛下与将军予武人应有的尊重。”
  “哼!你还在给他帮腔,先是急着抢军功,又是自诩能料理战场,结果倒好——陛下哟……赵将军的心思可真是猜不透。”
  赵云不以为然,转过身去又打了一个拱,不卑不亢。“末将不慎放走韩信,末将知罪,自愿领罚。”
   当下正是用人之际,饶是他想做点什么也处处遭限制,惩戒赵云?那国家最起码得完一半!帝王他知,现下最重要的,是拴紧了这头蠢龙,好教他整日盘旋在国家上空,哪日应了急,殉国也好,捐躯也罢,与他天子何干?
  “爱将言重,只是当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一国老小的重量都压在爱将一个人肩头,朕也体谅爱将不易,爱将退下吧。”一番话打得如斯圆滑,试问这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?帝王活这一世,唯有这点技艺胆敢拿出来显摆。自以为卖了赵云便宜,心下是欢喜不已,帝王欢喜是天子欢喜,天当欢喜,地也当欢喜,日该欢喜,月也该连同着灿星欢喜。
  奈何……
  “末将有一问。”
  “且问。”天子做派十足。
  “国家可是安排了卧底?国向来以信为重,此举有丧国信,国将不国。”
  帝王笑容一下子僵住,方才剥落如花的不快蓦地又席卷而来。
  静,没有一人多话。金銮殿的雕梁画栋、朱栏石砌此时也得收敛起光华
  “爱将莫识不了好歹,这不是你该问的,边防告急,爱将怎生出了旁的不该有的心思?” 怎料圆滑帝王竟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。
  “云未曾。”
  “这样是最好的,爱将朕劝你要知变通,那唠子条约纸都已经黄成黄花了,守着所谓信誉那才是国将不国,行了就这样,你赶紧退了吧,朕心烦意乱着。”
  “末将……告退……”
  出了殿堂,赵云心情从未如此凝重,他苦苦遏制着他不该有的义愤填膺,努力不让紧握成拳打着表示尊敬的拱的手发出不该有的脆响。他离得狼狈,手背按出的淤青之痛已不能比拟难以言说的心痛,人心不古,国已不国。他能做些什么?变通?他是不知的,可帝王却要他知。忠民还是忠君?于他而言哪有甚么转圜的余地。
  秦砖的残角,汉瓦的碎片割得他的心直滴血,仿佛把全世界的迷惘和苦楚都在帝王投下质疑的目光的那一刹那,凝聚在他的身上,他滴血的心被压迫到一个无法动弹的角落,他和他的长枪却不得不酝酿着……
  不得不含着血泪酝酿一个粘稠的复国梦。
  他心之所愿是马蹄息,烟沙平。
  孤日独照心头,楚河汉界,怎还不老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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